几个世纪以来，随着船只在海洋上运载各式货物，运营港口的公司一直在压缩装卸货人员的开支。码头工人则通过一种熟悉的策略来争取更大的利益份额：他们威胁要通过罢工来扰乱国际贸易。
面对激进的码头工会行为，港口运营商部分采用了自动化技术，以减少他们对劳动力问题的脆弱性。不巧的是，码头工人常常对机器人和其他形式的创新抱有戒心，认为这威胁到了他们的生计。
从澳大利亚到英国，码头劳资关系的历史大致如此。而这种动态正是如今威胁到美国东海岸和墨西哥湾沿岸港口本周二可能爆发的罢工的中心原因。
码头工人对于他们所谋求的薪酬从不感到抱歉——考虑到加班情况，他们每年收入超过20万美元。他们从事着将货柜装卸船只的危险且体力消耗极大的工作，同时保持企业和消费者的商品供应。
历史证明，他们的上司运用自动化部分是为了降低成本。最明显的例子是1950年代集装箱运输的出现。
在此之前，装卸货船的工作是一项缓慢而危险的过程，常常需要数天时间完成。码头工人在试图不被移动货物压死的过程中，常与三维拼图搏斗。他们努力配置不合适的货物，把牛肉一侧放在酒桶、化学品桶和棉花包旁边。
集装箱的使用极大地简化了船只装卸货的过程。图片来源：Brandon Bell/Getty Images
工会利用他们对装卸速度的控制力——或者停止整个业务——来争取高额工资。
集装箱的使用极大地简化了这一过程，同时减少了所需劳动力的数量。突然之间，货物可以在工厂中装入标准尺寸的钢箱，然后通过卡车和火车运输到港口，再由起重机吊上船。
1956年4月，当地官员聚集在纽瓦克港观看首艘集装箱船的离港时，他们庆祝了美国工业效率的一个里程碑。
但据当天的报纸报道，代表东海岸码头工人的International Longshoremen’s Association的一名高层官员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并表示希望能用一句辱骂来沉没这艘船。
该工会现在威胁要在纽瓦克和其他十几个主要港口罢工，这些港口共同处理美国大约一半的进口货物。新合同的核心问题之一是关于自动化速度和范围的分歧。
在集装箱运输开始的几十年里，工会成员一直关注着推动这项技术的方程式。根据Marc Levinson关于集装箱历史的书《The Box》，当第一艘船从纽瓦克驶往休斯顿时，手工装卸货船的成本几乎是每吨6美元。不久后，这一成本降至0.16美元，这主要得益于减少了对码头工人的需求。
在过去的四分之一世纪里，在一段非凡的全球经济一体化时期，正式受雇于处理美国海运货物的工人人数从近41,000人增长到了大约64,000人，增长了大约56%，根据劳工部的数据。
拖延新合同的关键问题之一是关于港口自动化的速度和范围的分歧。图片来源：Mario Tama/Getty Images
但根据一些研究，在一些主要港口已经实现自动化的情况下，码头工人遭受了工作岗位的损失。
在洛杉矶和长滩的两处码头——这些码头大约处理了通过集装箱进入美国的40%的进口货物，自动化减少了大约13,000个工作岗位中的近5%，根据International Longshore and Warehouse Union资助的一份报告。
大多数行业专家认为自动化既不可避免又是积极的。问题在于：谁控制这项技术，工人是否能够通过培训计划获得新的机遇。
“创新改变了港口和船运公司的工作方式，”Old Dominion University供应链、物流与海事运营学院的教授Ricardo Ungo说。“当他们从风力转为蒸汽，以及后来从手工处理转为使用集装箱时，这一情况就是真实的。未来有新类型的创新时，这种情况也会继续。”
面对成员数量的压力，代表美国码头工人的两大工会越来越反对自动化，只有在为剩余成员提供工作保护的交换条件下才同意部署自动化。
港口管理员在面对罢工威胁时，向依赖货物持续运转的消费者、各行业企业和依靠跨洋运输零部件和产品的公司员工求助。
他们通过引用每次货物减速造成的巨大经济损失，向历任美国总统政府施压，希望帮助促成协议，避免罢工。
货物价格上涨可能激怒公众，这是工会行动的一个障碍。
2021年，拜登总统与International Longshoremen’s Association Local No. 333的主席Scott Cowan访问巴尔的摩港。图片来源：Al Drago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如果罢工发生，将在重要的假日购物季前对货物设置新的障碍，并且将在总统选举前几周到来，而这一选举可能取决于经济情绪。
美国商业团体已敦促拜登政府使用1947年的《塔夫脱-哈特利法》，要求80天的冷静期以避免罢工。他们引用数据，警告约有50亿美元的经济损失，即占全国经济的6%，根据JPMorgan Chase的一项分析。
两年前，拜登总统因引用另一部法律来阻止因缺乏带薪病假的铁路工人罢工而激怒工会活动人士。但他自称是历史上最亲工会的总统，他可能会对激怒工会——民主党核心选民——感到不情愿。
在他的2022年国情咨文中，拜登指责航运公司助长了通胀，称其“提价高达1000%”并创下纪录利润。
疫情导致制成品订单激增，使运输系统不堪重负。结果是运输价格飙升和主要港口外的交通堵塞。将一个集装箱从中国运到美国西海岸的成本在几个月内从大约2,000美元上升到超过20,000美元。
运输价格自那以后有所下降，但最近几个月一系列冲击搅动了行业。巴拿马运河因当地干旱限制了这条重要航道的交通。也门的胡塞叛军向前往苏伊士运河的船只发动导弹袭击，导致大多数交通绕道非洲，增加了成本。
巴拿马运河的干旱限制了这条关键水道的交通。图片来源：Federico Rios for The New York Times
根据Center for Maritime Strategy高级研究员John D. McCown的分析，今年四月至六月期间，集装箱航运公司获得了超过100亿美元的利润，几乎是前三个月的两倍。
码头工人主张对他们处理日益增加的货物量的收益分享。
“罢工从来都不容易，”International Longshoremen’s Association执行副主席Dennis A. Daggett在本月的声明中说。“但在今天的世界里，劳动法对我们不利，公司贪婪达到顶峰，罢工仍然是我们争取正义的最有力工具之一。”
Peter S. Goodman是报道全球经济的记者。他撰写有关经济和地缘政治交叉点的文章，特别关注对人们生活和生计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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